2015年11月20日下午，无锡市检察院在惠山区钱桥街道举办了一场职务犯罪典型案例剖析会。检察官播放了一段被告人的忏悔视频。当看到钱桥街道原党工委书记、惠山区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原局长吴少华出现在屏幕上，与会人员表情变得凝重。
早在2014年10月，吴少华因受贿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的消息就传遍了钱桥街道。高调、能干的吴局长骤然落马，让很多人感到震惊。此次案例剖析会，也揭开了吴少华腐败案的来龙去脉。
敲定合作，开发商大赚1.5亿
出生于1963年的吴少华在无锡乡镇街道任职多年，基层工作经验极为丰富。2004年起，他担任惠山区经济贸易局局长、党委书记，走上领导岗位。头脑灵活、办事能力强，是吴少华给人留下的普遍印象。
2005年，无锡市决定建设职教园区，计划将全市近十所职教类院校统一集中建设新校区，并于次年成立无锡（藕塘）职教园区管委会。同时，钱桥镇“撤镇设街”，与职教园区合一管理。职教园区刚刚开始规划建设，百事待兴，时任钱桥街道党委书记的吴少华被任命为管委会首任“当家人”，承担起街道、园区的管理、建设工作。
职教园区规划用地五千亩，涉及多个自然村的拆迁安置，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为此，无锡市给了钱桥街道财政上的政策支持，每年给钱桥街道一定的土地指标，不再收取应上缴的土地出让金。
2007年，为了用好市里给的支持政策，钱桥街道决定对职教园区东边的1300亩洋溪地块进行整理开发，进而抬高土地出让价格，以募集职教园区建设所需资金。
政府出地，开发商出钱，是土地开发的通行做法。对于“缺钱”的钱桥街道来说，洋溪地块的开发势必要引进民间资本合作。至于选择哪家公司，利润如何分成，作为钱桥街道“一把手”，吴少华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洋溪地块作为职教园区配套居住项目用地，开发前景被普遍看好，吸引了多家公司前来寻求合作机会。商人钱建峰就是其一，其控制的无锡某集团旗下拥有高档酒店、地产开发等多家子公司，实力雄厚。
其实，钱建峰在吴少华任钱桥街道书记之前，就已经在钱桥当地开发了一处楼盘，销售情况不错。吴少华就任书记后，钱建峰也主动前来拜会过，两人之间的交往也多了起来。考虑到钱建峰与钱桥街道已经有过合作关系，并且也有充足的流动资金，吴少华同意和钱建峰合作开发洋溪地块。
为了尽快确定方案，签订合作开发协议，2008年上半年，钱建峰约吴少华在无锡某咖啡店见面。谈好事情后，钱建峰恭敬地送上一个信封，里面装着1万美元。
有了金钱开路，合作方案很快敲定下来：钱桥街道负责出地，钱建峰负责出资用于拆迁安置、道路建设、绿化等，最终土地整理收益双方均分。钱建峰测算下来，扣除各项费用，最终利润规模达1.5亿。
两拒贿金，只因“不保险”
钱建峰当然明白，和政府合作开发洋溪地块，赚了这么多钱，关键是得到了吴少华的大力支持。何况来日方长，以后在土地出让、房屋预售等事情上还是要靠吴少华帮忙协调，所以他想送些“好处”给吴少华。
2008年上半年，双方商定成立一家投资开发公司，合作开发洋溪地块，钱建峰便向吴少华提出，将其个人所持公司股份的6%转给吴少华的儿子。吴少华对此当场予以了否决：“股东名录是要公开的，还涉及分红、董事会决议等，别人一看到我儿子的名字，就会想到我。这个事情你提都不要提，不可能的。”赠与股份的事情就此作罢。
钱建峰不久后又想到通过借款付利息的方式给吴少华好处。他炮制了一份借款合同，大致内容是其控制的集团向吴少华的岳父借款800万元，借期三年，每年支付30%的利润，共计利润720万元。当钱建峰拿着这份已经盖好钱建峰集团公章的协议交给吴少华时，吴少华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久经官场的吴少华已经养成了谨慎小心的处世方式，项目刚开始这个节骨眼就收受如此巨额的贿赂，风险太大了。
两次拒收贿赂，不是不想要，皆因不安全。不过，钱建峰许诺的“好处”对吴少华来说诱惑还是很大，吴少华的“放下”并不坚决。他对钱建峰含蓄地表示，以后有事情再找其帮忙。
煞费苦心，其实“自造牢笼”
2009年12月，吴少华由钱桥街道党工委书记调任无锡市惠山区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局长，和钱建峰业务上的往来渐渐减少。
2011年下半年，吴少华打算购买三套房产，一套自住，一套给儿子结婚用，还有一套买来投资。一次性入手三套房子，资金颇为紧张。此时，钱建峰昔日的承诺浮现在吴少华心头。想到自己担任房管局长已快两年，和钱建峰合作开发洋溪地块的事也已过去了三年多，应该没人盯着这事了。吴少华决定“开口”。
吴少华给钱建峰打电话，以儿子办公司缺200万注册资金为由向其借款。听到吴少华要借钱，钱建峰满口答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钱建峰马上安排工作人员把资金转给吴少华提供的账户，并且婉言谢绝了写借条的提议。
吴少华心里清楚，这200万虽然以借为名，实为受贿。但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坦然收下。
2013年年底，吴少华因其他案件被江苏省纪委约谈协助调查后，担心自己收的200万会出问题，便找钱建峰商量对策。钱建峰满口承诺不会有问题的。于是吴少华的侥幸心理再一次占了上风，也放弃了最后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贪心作祟，终究难逃法网
2014年5月，钱建峰因涉及其他案件接受检察机关调查，并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钱建峰出事了，得知这一消息，吴少华感到大事不妙，担心自己被查处，赶紧安排儿子将一套房子及20多万元现金抵了200万元还给了钱建峰的家人。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钱建峰已将贿赂吴少华的犯罪事实和盘托出。2014年10月29日，无锡市人民检察院对吴少华以涉嫌受贿罪立案侦查。
据吴少华交代，除了收受钱建峰所送的220余万元外，他还收受了100余万贿赂。这些赃款都是他在任钱桥街道党工委书记、藕塘职教园区管委会主任、惠山区房管局长期间收受的。从工程建设项目里揩老板的油，是他“收入”的主要来源。他先后多次为他人在房地产项目开发、承接保障房工程、工程款支付、村镇建设等方面提供帮助。逢年过节，“感恩”的工程老板们纷纷发来红包。这些贿款多则10万，少则千元的购物卡，他都来者不拒，统统笑纳。
2015年7月16日，吴少华因先后收受钱建峰等20余人贿赂共计330余万元，以受贿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6个月，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40万元。
“吴少华腐败案虽然只是个案，但却凸显出一些共性问题。预防此类案件，应从内外两个方面着手，做到‘内外兼修’。要真正加强领导干部理想信念教育，根除腐败动机；加强行业治理，清除腐败土壤。同时完善权力监督制约机制，才能有效预防和减少类似案件的发生。”无锡市检察院职务犯罪预防处负责人成丹歌说。
（文中除吴少华外均为化名）
（责编 易炜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