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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春天
2020-02-21 10:56:00  来源:检察日报

  红孩

  

  在许多人看来,春天是从立春这一天算起的。而我,却是从大年初一算起。这是由于,小时候我们太渴望春节了,似乎春节是和春天连在一起的。

  2020年的春天注定是难忘的。这个春天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八个字不可分割。对于病毒,人们看到这两个字眼,就充满恐怖。作为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资深会员,十几年来我多次投身到对野生动物保护的宣传中。2003年的非典,使人们真正懂得了人类该怎样和大自然平等相处。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在医学多个领域,包括对动物疫情做了无数的科学实验,把一些诸如天花、乙脑、麻风病等疑难病都进行了有效的治疗。诚然,对这次爆发的新冠肺炎目前还没特效药,但随着全世界科学家的奋战,针对它的疫苗已经指日可待。与其说这是和时间赛跑,倒不如说是和生命赛跑。

  对于肺炎,我相信任何人都不陌生。对于肺炎,过去的治疗有着一套完整的方案,绝大部分都能治愈。也有年龄弱小的,或者一些老年人,往往因肺炎引起并发症,最后导致死亡。我在五六岁时就知道这个病的可怕。

  1971年,我年仅三岁的妹妹就由于肺炎夭折了。那是一个冬夜,父亲傍晚抱着气喘不停的妹妹去五六里地外的一个医生家里,外面北风呼啸,农村的乡间公路卷着尘沙,我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一步步挪到那个医生家里的。多年后,医生的儿子和我做了同学。我告诉他,我们虽然中学才认识,可我父亲在十年前就到过你家。他听罢一点儿也不惊讶,说,咱们这周围几十里地好多病人都到我家看过病。我没有告诉他,我妹妹夭折的情况。

  记得父亲是在深夜11点多回的家。我那时已经睡着了。而我母亲因为惦记着父亲和女儿,她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等着门。当时屋里只有一个十五瓦的电灯,昏黄昏黄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母亲问,谁呀?父亲说,开门,我。母亲听罢趿拉着鞋赶紧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一阵风吹进,把那门吹得咣当直响。父亲进得屋来,脸上居然淌着汗。母亲见父亲一个人,就问:丫头呢?父亲直愣愣回答:没了。母亲似乎觉察到什么,又问,你把她放哪了?

  父亲哭着说,回来路上就不行了。我把她埋在村东头的稻田里了。母亲听后先愣了几秒,然后一嗓子“我的丫头哎!”便瘫坐到了地上。那一刻,我和哥哥都吓得胆战心惊。我们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那一夜,我不停地去茅房,每次起来我都看见母亲蜷在被窝里哭泣。

  2003年春天,那个春天更加让人无法忘记,它与非典型性肺炎(SARS)联系在一起。何谓非典型,就是肺炎病毒出现了变异。一部人类史,其实就是一部不断与各种疾病做斗争的历史。小时候,我们都会接种多种疫苗,至今在我们的胳膊上还会留下不同的印记。非典最初,我们还没有引起高度重视。等到某一天,在医院当护士的妹妹忽地给我打电话,哭着对我说,哥,我们单位通知我下午去前线,你说我去不去?我问,你现在在哪里?妹妹说,咱妈刚给我煮了饺子,我还没来得及吃呢,就得往单位赶。我说,去吧,这就是战争,在事关国家安危面前,我们个人别无选择!我后来没有问妹妹是怎么进入病房的。几天后,她给我发来穿着防护服的照片,说她一切安好。这时,我才真正地感到,疫情离自己是多么的近!从那以后,每当家里吃饺子,我都会想起妹妹曾经说过的话——咱妈给我煮了饺子,我还没来得及吃呢!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快三年了,妹妹再也说不出那句简单而又深情的话了。

  现在,17年后的春天,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肆虐横行。每天,面对各种信息,常使人变得心情焦虑。原以为,经历过汶川地震、非典病毒的人们,应该变得成熟了,可是,我从街头行色匆匆的脚步声里。从各种微信的传播里,却看不到我所期待的那种坚定。我们需要一种公信力,我们也需要权威的信息,我们更需要及时的准确的检测与治疗!这使我想到,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在看电影时,在开演前十几分钟,通常播放新闻纪录片,或者是科普教育片。譬如对血吸虫的防治,对甲肝的防治,如何防治蝗虫、蚊蝇等。近些年,电影院越来越豪华,也越来越市场化,过去的新闻纪录片和科普知识几乎再也看不到了。几天前,北京地坛医院感染二科陈志海主任在接受采访时说,冠状病毒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不会很长,而要想留住这个病毒样本,必须在零下80度才能保存。也就是说,只要做好防护,不到人员密集的地方,这个病毒不是轻易就能感染人的。一个朋友在一个小时前给我发信,说他一个人在公园里遛弯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我给他发了一个表情赞,同时告诉他,你还可以大声地纵情歌唱!

  不管疫情怎样肆虐,随着无数的善的力量的积聚,在国家科学有序的指挥下,疫情必将会被遏制。既然春天来了,河流就要如期抵达。有朋友问我,面对这场疫情你想说什么?

  我说,人活着总要经历一些大的事件,我们这代人经历的也确实不少,多年以后可以给后代说书了。但愿在这场与死神的斗争中,我们不留遗憾!朋友则回答:没有经历过苦难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同样,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

  编辑:黄韵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