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是母亲把我背到学校办的入学手续。说是学校,其实就是离家一公里的潘庄后面堆子上的两间土坯茅草房。堆子面积有十多亩,像一个山包,故老家人称为堆子。
土坯茅草房矗立在堆子顶部,面南背北,西面那间的南墙上留有一个门,东面那间的南墙上留有一扇窗。说是门,其实是一个门口,供人出入,根本没有开关之说;说是窗,其实没有窗棂,就是在墙上留下一个四方形的小洞口,增加屋内光线。教室里,用泥巴砌的长条台子,分南北两排,这就是“课桌”,中间留有走道,供学生进出座位和老师课堂走动观察方便,当然,上学所用的凳子都是学生从家里自带。
堆子离淮河较近,也就几百米距离,据老辈人讲,堆子有来头,说堆子的底下就是水,堆子是水里漂的“大轮船”,汛期来临,河水上涨,堆子也会升高,淮河发再大的洪水,也不会把堆子淹没,所以那时每逢汛期险情来临,附近村庄的乡亲都会准备一些干粮、衣被到堆子上躲避洪灾。还说,每到夜深堆子上会有金鸡儿出现,下面还有古董。确实,在我的记忆中,堆子上的青色瓦砾、破碎罐子,以及空空的如同标本式的螺蛳壳较多,如打赤脚,稍不留意就会被扎伤,于是这里尤其被赋予了一种无限的想象空间。堆子上,碗口粗的皂荚树等树木较多,北面有几座坟。
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是教学点,里里外外只有一个老师,既教语文,又教数学。因为学校离潘庄较近,又无门可锁,无窗可挡,一些调皮的孩子在里面拉屎撒尿,有时把羊群也赶到里面,屋内气味不说自明。夏秋天暖时节,老师常把小黑板提到教室外的大树旁,挂在大树上,十多个学生就围坐树边听老师一遍遍教着“a、o、e”,讲着“加减法”。
升到二年级时,教室又挪到了王湾(村民组名称),在我家南边,离家五百米左右,教室紧邻王湾饲养室的西边,与潘庄后边堆子上的教室别无二样,只是教室挨着庄子,紧挨教室的后面有了一处厕所。天气温暖的季节,带着尾巴的蛆虫大摇大摆地爬进教室,好像也要与我们这些小朋友一起听老师讲课,吓得一些胆小的女生忍不住失声大叫,所以,天气晴好的日子,老师都会提着黑板、领着学生到教室前面不远处的坟场树林里上课。即便这样,老师教得依然非常认真,我们这些垂髫孩童也学得上心。幼小的心灵多了对伟大祖国的热爱,多了对科学知识的渴求。
自打三年级起,教室就挪到了大队部一排砖瓦房里,长条石板拼起的“课桌”,一个个长条凳子,前后可以开关上锁的门,以及木制窗棂,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当时感觉环境特别好。进入初中后,气派的砖瓦结构的大教室,红色的教室大门,明亮的玻璃窗户,带着抽屉的课桌,每张课桌下放着一条长凳,仿佛这就是高规格的学校标配。
初中毕业,我遗憾地离开了培养我、教育我、给我知识的学校,但我依然关注着母校,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母校中学、小学,在国家尊师重教的一系列政策落实下,相继建立了教学楼、宿舍楼、实验楼,教学环境得到了很大改善。我也通过自学,走进了国家机关单位,并成为了一名国家机关干部。
从“树荫下的课堂”,到宽敞明亮的教学大楼,正是我们伟大的祖国从温饱不足走向富裕小康,从贫穷落后走向繁荣强盛的生动写照,如今这足音依然清晰可感,铿锵向前。
(作者单位:河南省正阳县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