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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玫:朋友的江之南
2018-08-02 18:10:00  来源:检察日报

  喜欢一个地方,往往是因为喜欢那里的人。

  喜欢的朋友在南京,又幸好,南京刚好坐落在了江之南。

  南京有悠久的历史,多朝故都,自然有很壮阔的气象。古老的城墙遗址,乃至,层层叠叠的中山陵。还有一江滔滔滚滚的流水气势浩荡,一桥飞架南北。当然还有,几经整修的秦淮河畔,不知道已翻唱了多少遍的《后庭花》。

  然而,这些不过是南京这座古城在我的心目中的某种底色。真正将我和这座城市牵扯起来的,应当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天津见到的苏童和范小天。只记得那时候他们还在《钟山》,而那时《钟山》所倡导的文学精神是探索和变革。不记得交谈中我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在遍布着小洋楼的某个街区的夜晚,和他们告别。

  于是便有了以后的不断往来于天津和南京,践行着文学的差旅,毕竟,那是个无限激越的文学的八十年代。那个时代,文学长袖善舞,长歌当哭,于是便有了很多的话题,要和南京说。

  因着苏童和范小天,后来认识了更多南京的作家朋友。也常常被邀请参加江苏作协的各类活动,并随他们去了江苏的很多地方。诸如常州、无锡、苏州,还有连云港,甚至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地方,总之大江南北。于是在路上。在酒店。在江南的一片片葱翠中。回想起来,那林林总总,至今依稀。

  江南才子,甚至成为了一个固有名词。至少,很少有说北方才子的,而是,北方汉子。而汉子这两个字,也断乎不能用于江南男人的身上。于是在人们的心目中,或者,约定俗成中,怕是唯有江南,才会生出才子般情思缭绕的男人。江南多才子,及至南京,就更是才子荟萃,辈有杰人。只是这些原本侬侬吴语、飘逸摇曳的江南小生们,如今看上去却已然一个个雄姿挺括、横七竖八,很北方的样子了。无论苏童、叶兆言,还是毕飞宇。除了他们江南的方言。

  而江之南又有所谓江南美女之称。同样的,很少有将北方和美女组合起来去说的。仿佛大凡江南的女人,一定都是美的。那种柔媚,甚至婀娜,如水般的,袅袅婷婷。那白皙的肌肤,玲珑的步履,从青翠中翩然而至,那是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出的。于是南京的女作家们便也被这美女的概念笼于其中。尤其小青和蓓佳,我的朋友,也是独具创造力的女作家,便也笃定地美成了江南美女的样子。当然她们的美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美女的定义,因为她们所拥有的智慧和优雅,便把这江南的美,活脱脱地升华到了超凡脱俗的境地。关键是,二十多年过去,她们都还依旧着江南的美,依旧着江南女人的滋润和赏心悦目。

  这些江之南的作家们所以始终是朋友,是因为他们被江南浸润着的心中始终把你当朋友。于是当很久不去南京之后,就会倏忽间想到他们,想到你曾和他们一道度过的那些江南时光。而每一次到了南京,便不知是谁,就一定会安排一些聚会,让你和你的朋友们共进午餐或者晚餐。餐中便会回忆起那些江之南的旧事,我们共同走过的地方,以及那些聚聚离离、云散风流的朋友们。总之每一次到南京都不会失望,也都能见到想要见到的那些朋友们。这是在任何其他城市都不可能的。

  所以和南京有着悠久联络,还因为这里有江苏文艺出版社。现在被称之为凤凰传媒的,很好听的名字,想象中有很美丽的羽毛。最早和江苏文艺出版社合作,是为了编辑年度小说选。后来江苏文艺出版了我的四卷本文集,又出版了我的《分享女儿分享爱》。再后来黄小初做了文艺社的社长,很多年后见他竟也高高大大,全没了当年那清清秀秀的书生模样。于是聪慧的赵阳责编了我的散文集《她说她有她的追求》和长篇小说《漫随流水》。《漫随流水》对我来说,是一本很沉重亦很厚重的书。

  南京的朋友还有学界的许均和黄荭。因他们知道我喜欢他们翻译的法国文学。他们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那扇窗通向法国也通向我的心灵。于是得以在他们优雅的译著中徜徉。

  便是这些构成了我的江之南。因为朋友,便总是牵念南京这座美丽的古城。而飘逝的那些往事,又会让你觉得在朋友的江之南中,其实已经印满了你的心意和记忆。

  于是,忆江南,最忆是南京。

  编辑:黄韵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