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父亲的足迹
2018-06-12 10:34:00  来源:检察日报

  父亲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今年83岁了,是一名普通的抗战老战士,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我让做记者的女儿写一篇关于她爷爷的文章,女儿竟然无所适从。

  1932年2月,父亲出生在江苏省淮安县一个普通的佃户人家,和千千万万普通中国人一样,打一出生起就饱受战乱、饥饿和贫穷的折磨。至今老人还清晰地记得五六岁时曾祖母和爷爷带着他从南京城阴沟爬出躲过日寇大屠杀的情形。父亲的姑姑、姐姐等众多亲人惨遭杀戮,曾祖母饿死在逃亡的路上,4年后爷爷在逃荒的路上也客死他乡。

  1945年2月,距南京大屠杀7年后,历经磨难的父亲参加了新四军,从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中增添了一员稚气未脱的普通抗日小战士。亲历过抗战也是老人至今引以为豪的事情。1948年5月父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算起来父亲的党龄已经有67年了。

  父亲经常说起参加革命早期由于年龄太小,加之又没有文化,很难理解是非,但他却清楚地知道新四军、八路军是穷苦人的队伍,老百姓就是要跟着这样的队伍走。父亲还常说,战乱中一个孤儿能活着看到新中国的建立,并不是他个人命大,而是源于首长和战友们的体贴入微,老百姓对子弟兵的关爱有加。老人回忆起在山东日照打游击的时候,一次重伤寒险些要了他的命,是一位山东大嫂一口一口的小米粥挽救了他的生命。

  父亲的名字是部队首长起的,姓是1956年找到老家时才搞准的。让父亲清楚地回忆起他13岁参加新四军的经历委实有些难为他了,但老人十分肯定地说他参加的部队是新四军第四师,主要战斗区域是沿洪泽湖苏皖一带,后来归属苏北兵团,再后来又改为华东野战军第十兵团,影片《南征北战》就有他们部队的事情。他们的部队是解放军百万雄师中的一支,参加了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打苏州、战上海,解放了厦门。每每回忆起这段经历,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眶里还不时闪着泪花。我不知道父亲的笑容是欣慰于他和他的战友们为新中国的建立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还是党和人民对他们的褒奖、对那些牺牲的战友的不忘记,但我知道父亲的泪花是对那些为建立新中国捐躯的战友们的深情缅怀。

  父亲时常调侃道,1949年新中国建立时,他才17岁,但在部队已是“年轻的老干部”了。抗美援朝后,父亲从东北一下子转业到了河南省新县,上世纪五十年代,这里属于十分落后的深山区,父亲来的时候由于交通不便只能挑着行李入境,并且一呆就是60年。由陌生到热爱是老兵的又一种情怀,扎根老区建设老区,为保老区一方平安,父亲先是从事检察工作,继而又长期从事公安工作,1978年改革开放后,又参与了老区检察机关的恢复重建工作。毫不夸张地说,父亲在老区的政法战线上倾尽了毕生精力。

  军人出身铸就了父亲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廉洁自律的秉性,深得老百姓的喜爱,到现在,每逢春节还有背着土特产从山里来看望他的老乡,临别时父亲还总是嘱咐别忘了让乡亲们捎上他给他们置办的年货。

  父亲外貌平平,从他简朴的衣着打扮上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了数十次战功的共和国功臣。看到老区日新月异的变化,他很是欣喜。说到这次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庆典,老人很激动:“今年是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要给我们这些抗战老战士颁发纪念章,纪念抗战60周年时,胡锦涛同志已经给我颁发了一枚纪念章,我打算活到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那一天再得到一枚纪念章。”说到此,老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父亲很普通,尽管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父亲身上所彰显的品德算不算鲁迅先生所说的所谓“民族之脊梁”,但我还是为有这样一位父亲而自豪。

  编辑:黄韵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