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登录母校的网站,发现著名法学家孙宪忠老师在校举办讲座的消息,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在南山——重庆邮电大学的时光来。作为一所工科院校,与法律专业院校相比,当年的法学学术讲座是极少的。遥想当年,我们为了听一次讲座还不得不千里奔袭重大。有一次,我们年级群里发了一则消息,大意是陈忠林老师邀请苏力去重大对阵讲演两天,题目是“中国法治:现状与未来”。
上午九点的讲座,不得已起个大早,风尘仆仆坐两个小时公交就去了。到重大时,讲座已接近开始,听众已人满为患,我和同伴奋力挤入,找了个缝隙站着听了一上午……那天由于下午还有课,不得不上午结束后立即坐车回南山,一下车就在老校门外随意吃了碗拉面。来回4小时公交,又站了一上午,我承认那天下午的课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我们重邮的法学生自诩为“南山法学派”,那时候不渴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会去听一场说走就走的讲座。重邮的资源相对少些,但是并不妨碍法学院的学生把眼光放长远些,至少重大、西政的资源,我们“南山法学派”的同学们还是要充分利用的。
校图书馆的法学类书籍是很少的,不过我还是养成了去图书馆二楼上自习的习惯。看不进去书的时候,我就喜欢去书架前面逛逛。老师们上课提到的一些书一些人,在那里突然被自己发现,会有一种老友重逢般的喜悦。
还不得不说说学校外面的书店。老西政校园里“博览书店”的老板在我有限的接触中,感觉是一神人。记得我才接触法律时,去瞻仰“法学黄埔”西政的真容,偶然迈进了这家书店。在店里看着不知所云的书名转了一圈。我觉得作为一个法科生有必要买点书回去装点门面,却又苦于浩如烟海的书看得我头昏眼花。正在这时,店里新进来一人,与老板攀谈起来,大概是要考西政的博士来买参考书。老板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各种推荐。等那位顾客一走,我便凑上前去请老板为我这个法科新生推荐几本书。老板胸有成竹,带着我去法理的书架挑了一本博登海默的《法理学——法哲学与法律方法》,又去刑法书架抽出一本小册子——贝卡利亚的《论犯罪与刑罚》,再去民法书架,犹豫再三说:“王泽鉴的《法律思维与民法实例》,民法可以多看看台湾的书,不过对你来说可能太深了。”拿着书去结账,我很感谢老板的热情,老板也不客气,只是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他说,他以前也是学法律的。
后来去西政的时候,总要去逛上一逛“博览”,老板可能不认识我这一小书友,然而我则把这老板当作少林寺里的扫地僧了。去年还是前年在微博上听说博览书店关门了,西政也已整体搬到渝北,不知这家书店是否在渝北重新开张?对像我们这样的爱书之人来说,一个好的书店与一个好的书老板实在是难得的精神家园与良师益友。
大二暑假,晚饭后信步去新世纪广场,在新校门偶遇一地书摊。摊主是个老爷爷,小马扎坐着。前面几类书按价格依次摆开,大部分书都卖,少部分书不卖只借,价格也十分便宜,所以感觉他更像以书会友。我恰好看中两本不卖只借的书,大概连押金在内我给了10来块钱,借走两本书。老爷爷说他每天晚饭后在此摆摊,我们约定开学来还。可是,我在重邮四年,就只见过那一次地摊。而我借的那两本书,至今也还在我家书架上躺着……
我是在研究生阶段才渐渐地感受到读书这种事,需要重新来过。法学院一定要有好思好辩之风。如果大家有精力去组织读书会读经典,无论深浅,能够发现问题、讨论问题,那才算得上读过书的人,否则还真不能自称读书人。
工科院校里有些同学是被调剂到法学院的,而且学文科想玩绝对好玩,到最后考个司法考试,拿证走人。但法律思维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是需要系统训练的。我们引以为豪的法律人的称号,不是靠你有没有学过法律,有没有司法职业资格证书,而是你是否拥有法律思维,是否崇尚法治,是否追求公平与正义。我们的法学院虽然小,但是有特点。我们不是自称“南山法学派”吗?我们有自己的信息法学,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学风,我们当然应该骄傲。来到南山就好好修炼你的本领吧,当你下山的时候,我相信南山的法律人也有能力持忒弥斯之剑,维护公平,助推法治。
听讲座在重大,买书在西政,但是真正的生活不在别处,而在当下。如今我已成为了一名公诉人,工作之后越发体会到,读书时间的宝贵。因为你读过的书,会成为人生路上的航标。特别喜欢刘瑜的一段话:“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作者单位: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