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胡同一个世界
2018-06-12 10:42:00  来源:检察日报

  北京的胡同数不清,进去了,怕走不出来。在北京生活了二十余年,走胡同还是近一两年的事儿。其实,也不是专门为了走胡同,而是因为怕堵车,走得早且半道上下了车,便走了起来。倘若没有手机拍照的习惯,我是断然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更不会成为“胡同串子”。

  北京的胡同味儿十足。你可以瞪大眼睛走胡同,考究各个大宅子门口蹲着的石狮子的年代——清代、明代或者更远一点的元代。你还可以闭着眼睛沿着盲道走——如果你愿意的话,一准会闻到地道的北京味道,炸油条的、涮肥牛的、炖羊蝎子的。倘若,你着实闻到了一股隐隐约约传来的或浓或淡的藏香味儿,那一定是走到了雍和宫大街了。倘若,你着实闻到一股淡淡的潮气味儿夹杂着些许啤酒花的香儿,没准,您已经是在什刹海边上了。

  其实,走北京,逛胡同,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个灵敏的鼻子,包括一双聪慧的耳朵。

  北京的胡同长短各异、宽窄不一。原以为东四八条胡同就够长的了,因为从东到西一直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居然在胡同里依次经过了六个公厕。其实最长的胡同是东交民巷胡同,据说有三公里,和长安街并行。最短的胡同叫“一尺大街”,其实也有25.23米。灵境胡同当属最宽,宽处居然有32.18米。原先以为交道口附近的细管胡同就够窄了,后来发现单位边上的魏家胡同南侧还有个小细管胡同,小的连推个自行车都费劲,谁知这还不是最窄的——位于原宣武区(今西城区)东南部的小喇叭口胡同,北口不足0.6米。拐弯最多的胡同是九湾胡同。最古老的胡同是元朝就有的砖塔胡同……北京城的胡同虽说大多数都是正南正北、正东正西走向的,但也有斜街,什刹海边上的烟袋斜街,走得最多,那里老北京的风味儿最浓。前几天还走了一趟什刹海边上的另一条斜街——白米斜街,据说洋务运动代表人张之洞的故居就在这里,却因只是走马观花未曾注意有这个老院子。

  走的胡同多了,渐渐地喜欢上了胡同,一来是胡同里的宁静,二来是胡同里的故事。

  胡同里的宁静要远远超出很多人的想象。其实,作为首都的北京已然十分热闹,这里不仅仅指王府井商业街、工体或是鸟巢这些聚人气的地儿,就是随便拿出城里的哪一条街道,也多是熙熙攘攘。胡同却不同。即便是来过北京多次的人也未必轻易走进胡同,倒不是怕那里的冷清,而是着实对步入错综复杂的、如同八卦阵一般的胡同是否会迷失方向心里没了底。

  其实胡同很美,是一种静谧之美。

  从一个繁杂的世界走进另一个宁静的世界,即使在北京这样一个拥有超过2100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只要百步之遥,你就会拥有一个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和脚步声的宁静的世界——那一刻,似乎时间是停止的。也只有这一刻,你会感觉到自己似乎像空气一样融入到了胡同里边,一个梦幻一般的世界。我常常想,那些世世代代住在胡同的老宅里的人们——至少从闹中取静这一点看,是多么的安详和幸福啊!

  北京的胡同故事多。不经意,你就和某段历史、某个当年响当当的人物擦肩而过。比如今天早上刚刚走过的东四八条,表面上与其他胡同并无二致。细了解,这个胡同却有一段别样的历史:胡同清朝属正白旗,民国沿称。1949年后改称东四八条。“文化大革命”中一度改称红日路八条,后恢复原名。胡同内71号院,原是清代为宫中掌管帘子的王姓官吏所盖的一座房子,解放后为教育家叶圣陶故居。院内种满了花草,有两棵大海棠树,每到春天,枝头缀满了粉红色的海棠花,叶圣陶的好朋友谢冰心、臧克家都曾在海棠花开的时候到这里看望叶老。叶圣陶寓此曾创作了许多作品,如《叶圣陶童话选》《叶圣陶散文甲集》《叶圣陶散文乙集》等。

  即便是单位边上的几条胡同也有讲不完的故事。比如魏家胡同,明朝属仁寿坊,因胡同地处中城,为皇帝亲军金吾左卫驻地,称卫胡同,清属正白旗,相传有一魏姓朝廷官员住此而始称魏家胡同。在清代,这个胡同曾住着一位能工巧匠马辉堂。马辉堂先祖马天禄在明代曾参加过北京皇宫的营建。先辈马德亮曾参加承德避暑山庄的修建。清朝末年,马辉堂为专做皇家、官家木活的官木场的领工,参加了颐和园的修建,自己也拥有几个大木工厂,成为东城有名的富翁、大房产主。

  其实,这样的历史故事俯拾皆是。然而,走胡同的另一个乐趣是欣赏胡同的美景。胡同之美,除了她的静谧和深厚的历史底蕴之外,还有她的风俗和朝朝暮暮的靓影。

  北京的胡同不一样,你来,便是你的。

  (作者单位: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检察院)

  编辑:黄韵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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