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家母亲让我带回来一大包花生。据母亲说这个花生的种子还是很久以前父亲从岭头街上的种子公司买回来的。母亲还说这个花生种叫“战花生”(音),壳薄米饱,产量高,适宜在沙土生长。母亲说到这神情陡然黯然好多,我知道她又想起父亲了,她嘴里又开始念叨那句“人不如物”了。
母亲的一席话把我拉回了童年里有关花生的记忆。由于当时父亲是我们老屋那一块学历最高的,所以从学校下来父亲除了在电灌站上班之外,还钻研一些农业方面的知识。譬如水稻什么时候施肥最重要?什么时候喷洒农药最好?因此,每年我家水稻产量最高,而投入最少。除此之外,父亲还承包了一个鱼塘,鱼塘四周就是父亲开发出来的橘子园和葡萄园。塘埂上的荒地父亲把它开拓出来种上许多花生。小时候我在小伙伴中有非常不错的人缘,估计是因为在那个零食匮乏的年代,我拥有很多“资源”。父亲也经常告诉我:学会跟别人分享,做一个快乐而慷慨的人。
每年四月底五月初,父亲就会去整地块,在垄地上打上一个个小坑,放上土肥。我就拿着挑拣过的种子,每个小坑放上两颗,然后用我的小锄头培上土。几场雨过后,地里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苗,父亲就会去清除地里的杂草并去松土,等到开花的时候父亲在每棵花生苗的旁边挖个小坑施上肥。父亲说之所以等到开花的时候施肥,正如一个人的人生一样要抓住重要的几个阶段,错过了就会后悔一生。花生可以再种,而人生无法重来。
记得有一次父亲跟我打赌猜猜哪棵花生苗结的花生多,我选了一棵花生苗长得高而且绿油油那种,而父亲却选了一棵花生苗矮小、粗壮且开花较多的。我们在自己选择的花生苗旁边做上了记号。等到丰收的时候,父亲选的那棵花生苗硕果累累,而我选的那棵仅有几个花生。后来,父亲告诉我:花生就跟人一样,不能仅靠光鲜的外表示人,还要有丰富的内在,这样的人才耐看耐读。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一家四口人带上锄头、箩筐和板凳一起挖花生摘花生了。我们分成两组,我和父亲一组,母亲和弟弟一组。沿着塘梗我们从同一个地点出发顺着相反方向比赛,父亲、母亲负责挖,我和弟弟负责摘。由于我跟父亲的性子急,我们很快就挖完大半个圈,但是地里还有很多没有淘干净,花生秧上没有摘干净;而母亲和弟弟做事总是不紧不慢,但是他们所到之处干干净净。父亲告诉我和弟弟:每个人每种性格都有优点和缺点,与人相处要多看别人优点,并学习别人的优点,这样你就会变得越来越优秀。
记得龙应台曾说过: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已物换星移。如今的我远离故乡,远离那片深情的土地。那片橘子园、那塘埂如今已是杂草丛生、荒芜满地。在这秋风萧瑟的季节就让惆怅淹没在我欲言又止的文字里吧!然后浮出水面的却是父亲的这些“花生语录”,字字珠玑。
(作者单位:安徽省肥东县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