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大山深处有一个古色古香、风情别具的地方叫凤凰,小城的美丽犹如她的名字,只可意会无法形容。乡土作家之父沈从文就是在这里用诗的语言写出了二十世纪最著名小说之一的《边城》,在我看来,现代文学同类作品中出其右者只有钱钟书的《围城》。
凤凰山水相依,钟灵毓秀。我们到达城外的时候正逢雨后,空气清新,山峦萦绕着一层薄雾,清脆欲滴的竹林在薄雾中时隐时现。田野是绿的,山峦是绿的,沱江水是绿的。小城静如湖水,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幽深而神秘,那被磨光的厚重石板似一个个音符在浅吟低唱,满眼是陈年的砖墙和古朴的木版门槛,窗子雕花,板壁素色,肃然不语,不问世事。
最美、最让人向往的是沱江夜色。沱江两岸密密麻麻的吊脚楼,壁连着壁,檐连着檐,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夜幕降临,随着一叶叶扁舟拢了岸,系了缆,两岸的吊脚楼上便断续的挑出影影的大红灯笼。这时,依在摇摇晃晃的吊脚楼内,城市的喧嚣,人生的苦乐,仕途的沉浮,都会抛诸云外,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小城人杰地灵。一代“鬼才”黄永玉,是诗、杂文、散文、剧本、小说的大家,著有《太阳的风景》、《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等,如果你还不晓得此人,告诉你他的两件家喻户晓的作品,设计的猴票与酒鬼酒包装。凤凰这块神秘瑰丽的土地滋生了几多传奇故事,造就了许多优秀人才。仅一条幽深的小巷,就住着大学问家陈寅恪、大文学家沈从文、大慈善家熊希龄。这是一个前世眷念、今生凝望的地方,到凤凰去看看,未尝不是人生一件缺憾。
凤凰被誉为中国最美丽的小镇,然而只用美丽来描述她是肤浅的,这是一个悲壮而浩气长存的地方,所造就出来的英雄们为凤凰人争了光,亦捍卫了中国人的尊严。郑国鸿,清道光二十年浙江处州总兵,《穿鼻条约》签定后,与葛云飞、王锡明守定海。1841年9月26日,英军再犯定海。面对敌我力量悬殊,软弱无能的清政府不发援兵,三总兵誓与定海共存亡。时已65岁的郑国鸿冒着枪林弹雨,带领将士多次杀退英军。10月1日,带着仅存的微兵寡将冲入敌阵,挥刀连砍数敌后,壮烈殉国。后人在定海城南半山修建了“三忠祠”,记念三位爱国将领。田应诏,作为二十旅旅长卫戌南京,因对袁世凯篡夺革命果实强烈不满被撤职,回到家乡组织武装,掌握湘西军政大权。1916年2月,蔡锷在云南护国讨袁时,护国军先锋王文华与北洋军卢金山部激战。二人皆为田应诏老同学,又同时向他求援。田应诏毅然成立湘西护国军,一出阵便迅速改变战局,使蔡锷护国军取胜。蔡锷称赞他“关怀大局,虑远思深”。这里更记载着《乌龙山剿匪》,壮士们可歌可泣。在《血色湘西》里的1938年——1945年间,以湘西女子田穗穗、湘西青年石三为代表的抗日军民,在共产党员童莲的教育、发动、组织、领导下,面对日寇进犯,不分男女老幼,誓死捍卫家园,英雄豪气永远回荡在湘西大地。
即便是土匪,许多人为保家卫国做出了贡献,甚至献出生命。1950年底,正当湘西土匪被基本剿灭之际,抗美援朝战争打响了。在湘西的47军奉命开赴前线,为补充兵员,许多被俘虏的土匪被征集入伍。据说,有一万名罪行轻想悔过的土匪赴朝参加担架队和运输队,甚至直接参战,许多人还立了功,当了干部。沅陵寺溪口土匪姜长禄在上甘岭战斗中,他的一个连打死敌人近二千人。桑植县土匪张福祥在老秃山战斗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仍坚守阵地。《谁是最可爱的人》中写的最惨烈的松骨峰战斗牺牲的烈士中,有一半是湘西去的“土匪”。《英雄儿女》主人公王成的原型是张家界的宋德清,在朝鲜战场歼敌最多的志愿军战士是张家界的神枪手金珍彪,歼敌165人。人民军队是大熔炉,众多入朝作战的湘西土匪经过那场正义战争的洗礼,都有了根本的蜕变。
观光者众,反思者稀。凤凰小城有许多让人留恋和回味的地方,“为了你,这座小城已等了千年”,是那么具有亲和力、感召力和影响力。追古抚今,我们应该有太多的感动,太多的沉思,伴凤凰小城回望过去,伴沱江浪涌前瞻远方。
作者:崔为好 作者单位:黑龙江省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