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有一个梦想,想看看大海,但一直没有这个机缘。
几十年后的一个夜晚,当我真的站在大海边,黑色的夜吞没了海的深邃,仍然看不到大海真实的容颜,我在海边小心地洗了洗手,抓了又抓海滩的细沙,耳听着一声声海浪的拍岸声,那一瞬间,几十年的心心念念也如海浪般淹没了我,我热泪盈眶……
回程的路上,我一次又一次将手指含在嘴里,一次又一次在心里说:这是咸的,这是大海的味道……那一晚,我无疑圆了一个人生的梦想,后来,我又多次到了海上,但已全然没了那个夜晚的感动。
怀揣梦想的人是幸福的,因为梦想就在看不见的远方,向梦想靠近,人生也在成长。那一刻我也好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过早地实现这个梦想,否则,海,就不会积累我那么多温暖的记忆和畅想。
曾经无数次向往南方,向往南方的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可等我真的站在南方的土地上,真正让我惊叹的是榕树!
在南方榕树是风景树,第一眼看到时简直被惊呆了: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古木参天,高大的风景树个个都像披着长发的姑娘,那长发在温润的风中飘呀飘,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曼妙、浪漫极了。
我在内地看到的榕树大多都是盆景,或在案头或在室内,表达的是精致的诗意。
我也曾在贵州大山里看到很多树和藤,根茎立于数十米高的危崖峭壁上,和山石共生同长……那些树和藤,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倔强,但多少带着悲壮的色彩,以悲情为背景,说不上完美。
而在南方,我才知道,榕树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独木成林”。而独木长出数十棵榕树的奇景更是在南方随处可见。原来那如长发般飘散的是榕树的气根,一旦落地,便扎根大地又成长出一棵棵壮硕的树来。不是亲眼所见,我难以想象榕树竟是这样的美丽和伟岸,她的美甚至可以说是惊艳!南方的榕树,是生命的奇迹,是浪漫的喜乐,是随缘的茁壮,是相伴而行的昂扬向上之美,堪称是天下最完美的植物了。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美好,是别人的,而只有自己亲身所感,美才是活的。
最不愿意去的地方是医院,满眼的病痛愁苦,以至于每一次父母出院我都在心里欢呼胜利,也都有想庆贺的冲动。
今年母亲住院期间却在那里碰到两个奇人。一个是和母亲住一个病房年逾九十的老人,声如洪钟怎么看都不像已逾耄耋之年,她最得意的事情是儿孙绕膝,她说,我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跟前都是两个孩子,那时计划生育管得严,要罚款咱一个不少都交了,钱是人挣的也是人花的,钱放那里不会说话,有人啥都会有,咱想要人那就不能心疼钱了,我和老伴有个原则宁要钱受亏,不能让人受屈……穿越岁月的风霜,面前的这位老人让我敬重而感慨:能如她般活得这么明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又必须舍弃什么的人不多,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病房的走廊尽头住了一个病号,我扶着母亲在走廊活动,从他床边走过,他主动跟母亲打招呼:妹子,你是咋了?母亲回答,毛病多了,你呢?他说,肝癌,都两年多了。我暗自吃惊,注意地看了他一下,满脸的笑,如果不是脸色灰暗,看不出大病在身。妈安慰他,没事,好好治。他笑了,对呀,有病咱好好看,该吃吃该喝喝,阎王不叫咱不去,多活一天就是赚头……人的一生都要面对生老病死之苦,很多人面对这些都不能坦然处之,可是在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叔身上,我没有看到一丝哀怨嗔愤,在他看来,活着就好!能多活一天就需要对这世界感恩!一个被绝症判了“死刑”的人,能如此豁达地面对自己的生死,那真是难得的坚强和达观。
有的人活着,心却在地狱之中。心若向阳,无论身处何境,皆自在无碍无饬……
新年伊始,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两段最让我感动的话:
第一句:每一段青春都会苍老,而我希望记忆里的你一切都好!
第二句:有些事,有些人,有些风景,一旦入眼入心,即便刹那,也是永恒!
那一晚上,做了梦,梦到了很多事,第二天醒来,想重温一下梦境,却又迷茫起来,想起来的只有某个人某个场景。
有些事、有些人,你以为已经忘记、已经放下,可是又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走到眼前……那些溶入了生命的,即便刹那,也是永恒;刹那就是永恒呀!
有祈愿有梦想,人生不老!
(作者单位:河南省南召县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