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

　　书记员李晓按通知要求，下午三点准时赶到县政府三楼会议室，列席由政府组织、国土资源局和林业局参加的案件协调会。

　　李晓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政府组织的第三次论证会了。会议的目的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确定某企业占用的土地是林地还是荒地。若是林地，企业负责人就涉嫌犯罪；若是荒地，企业负责人就没多大责任。但国土资源局和林业局对被占地块的定性不一致，后者认定是林地而前者认定是荒地。政府对该案很重视，连续组织了两次论证会，可两个部门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

　　李晓和案件承办人每次都列席会议，但没有什么发言权，只需领导问什么答什么就行。

　　第三次论证会的结果跟前两次一样。国土资源局和林业局的参会人员依旧争得面红耳赤，也都有几张纸做证据，却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李晓虽然没有发言权，却真的知道那家企业占的那块地是什么性质。因为他就是那个村子的人，自小在那长大。他几次想说话，到最后还是强迫自己把话咽了回去。

　　散会后，李晓回了农村老家，在村口碰到同族的三叔爷。老人主动打招呼：“晓儿回来了。”

　　李晓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点头答应。老人看看李晓停住脚步，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咱村毁林建厂那个案子听说到你们单位了，办到啥程度了你知道不？”

　　按工作原则，李晓应该拒绝回答。但三叔爷不仅是长辈，还当了一辈子护林员，那些被砍的树就像他的儿女一样。树被放倒后，他在林地边哭了好几次，现在关心这案子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李晓简单说了情况，提到两个局都拿不出准确证明材料的事。

　　老人听了有些激动：“晓儿啊，我也不瞒你，这案子是我匿名举报的，那些被砍的树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疼呢。那地块到底是什么，难道非等国土资源局和林业局的证明，到村里来找村民们问问不就都清楚了吗，难道好几百户村民的证言还顶不上那一纸证明？”

　　李晓不语，老人口气缓和下来问：“你和领导建议一下，到村里问问我们村民行不行？”李晓回答：“建议一下是没问题，可是 ……”“可是 什 么？”“可是怕又得开会，讨论你们的证言有没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