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荣

　　城是古城，庙是古庙。拥有1300年历史的佛山，在她丰饶的土地上，矗立着二座古老的祖庙。一为佛山祖庙，一为三水胥江祖庙。遥相呼应的二座祖庙，距今已分别有930多年和800多年历史了。

　　二座祖庙，给人们留下了无数掌故，也留下了许多想象。佛山自古以来水网密布，水系发达，而陆上交通不便，若要北上中原，必定要坐船从北江溯江而上，到达南雄珠玑巷，然后过南岭至江西转乘其他交通工具。人们生活、经商，一刻都不可离开水。祖庙的建造，正反映了人们对水的敬畏与崇拜心理。佛山祖庙大殿正中，供奉的是北帝铜铸造像。传说中，北帝是北方水神，所有兴风作浪的虾兵蟹将都由他统管。祖庙中供奉的北帝神位，凝聚了佛山人民供奉道教水神北帝司水，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厚望。意指整个佛山的“佛山二十七铺”，奉祖庙为祖，写下了多少风流光辉的篇章。

　　而胥江祖庙同样供奉着北方真武玄天上帝。胥江祖庙前端的禹门牌坊上雕刻的“水立”“云生”字样，就有镇水和庇佑往来船只的意思。事实上，岭南人自古就有以水为财的观念，北帝崇拜也就成了珠三角民俗的典型。佛山的二座祖庙，不约而同地供奉着北帝神像，显然不仅有地理上的影响，更是岭南人共同信仰的表征。佛山人将祖庙视为自己的根，自己的源，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远古传承下来的血脉联系，至今仍然生生不息。

　　一脉相承的佛山祖庙和胥江祖庙，其建造的目的不仅趋同，在形式上更有令人惊异之处。胥江祖庙比佛山祖庙晚造一百多年，其“三教合一”的独特建庙方式闻名于世，在中华大地上亦不多见。其主体建筑由北座观音庙、中座武当行宫以及南座文昌宫组成，集儒、释、道三教于一体。联体的三庙还有横门相通，方便信徒和游客自由来往。而以供奉北帝神为主的佛山祖庙，也存在“三教合一”的有趣现象。十年前，我初到佛山，友人便极力撺掇我去佛山祖庙拜谒传说中的北帝神。这正合我意，便欣然前往。正是和风送爽的秋季，祖庙里游人如织。友人陪着我，慢慢地转悠，我渐渐发现了佛山祖庙与众不同的地方。里面不仅供奉着道教真武大帝，孔圣殿上的孔子像和“佛文迦释”塔里的佛祖，亦各占一角，分享着旺盛的香火。道、佛、儒“三教”在祖庙宏大建筑里各安其位，和谐相处，形成洋洋大观的“三教合一”共同体，如此独特景观，不仅是古代“三教合一”思想的体现，更是佛山人宽厚通融理念和博大包容胸怀的反映。

　　佛山祖庙，胥江祖庙，澎湃的北江，那是通往大海的方向。

　　在苍茫的历史视野里，祖庙披阅过无数沧桑巨变。战火频仍、灾祸丛生下的佛山祖庙甚至有过毁灭的过程，但最终还是在佛山人手上顽强地重新站立起来。广东省最具影响的三大古庙中，佛山祖庙、胥江祖庙并列其中，绝不会是偶然的奇迹。它与爱惜和维护它的千百代佛山人息息相关。数百年的庙宇历久弥新，全在于一代代佛山人的悉心爱护。那一脉远古而来的人文之魂，早已深深植入佛山人的骨骼中，岂是可以轻易撼动和蔑视的。

　　于是，当有远方的朋友来到佛山，我都会带他们去看这二座祖庙。古老而丰富的故事，在这里汇集。时代兴替的历史，在这里可以找到踪迹。在香火绵延的祖庙中，我们会深深感受到信仰的力量，发现时间的奇迹。一切皆有源头。端坐于历史长河里的佛山祖庙和胥江祖庙，让日新月异的佛山，波光闪烁，风采翩然。而心底腾起的暖意，是那样绵长和亲切。

　　佛山祖庙自明洪武五年（1372年）重建以来，先后经过二十多次重修、扩建，终于形成一座规模宏大、制作精美、具有独特民族风格和浓厚地方特色的古建筑群。如今，在当代佛山人的手上，祖庙又一次得到了全面而完整的修缮，佛山的历史文化在这座古建筑里，进一步得到了有力的展现。祖庙这张佛山亮丽的文化名片，更加熠熠生辉，散发出无比动人的光彩。

　　（作者单位：广东省佛山市三水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