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西滨市最让人羡慕的三兄弟，老大是市长，老二是市检察院的反贪局长，老三是全市最大的房地产商。然而，命运却把这三兄弟的关系推向了一个对峙的局面。西滨市反腐败最大一场戏即将拉开帷幕，作为西滨市身份显赫的风云人物、这场大戏的主角，这三兄弟又将赢得什么，失去什么呢?
■许中葵说:“你喜欢的人是李东拓，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李东民，你不想让他再失去仅剩的弟弟李东健。”
二十五
蔚然在漆黑的夜色里开着车，直奔清水湾，车窗外雨越下越大。三个小时后，她抵达了清水湾，掏出手机给许中葵打了一个。
从睡梦中被叫醒的许中葵对蔚然的突然到访很意外，预感到有大事发生，这时已是午夜时分，许中葵见到蔚然之后把她约到了一家24小时经营的海鲜排档。许中葵麻利地点完菜之后，问蔚然:“蔚局长，挺好的?”蔚然严肃地说:“别叫我局长，叫我蔚然，我这个副局长当不长了。”许中葵不解地看着蔚然说:“为什么?出了什么事了?”蔚然摆了一下手说:“别问了。”许中葵急切地说:“蔚局长，不，蔚然，你冒着这么大的雨……”
蔚然赶快制止了许中葵，反问道:“许哥，咱俩认识有六年了吧?”许中葵一听，倍感亲切，认真地回答说:“蔚然，是，六年了。”蔚然问:“如果我当不了副局长了，也当不了警察了，许哥你还把我当你妹妹吗?”许中葵笑了:“蔚然，你这是说什么呢?”蔚然一脸严肃地说:“许哥，你觉得我深夜冒着瓢泼大雨，驱车几百公里来见你，就是来跟你开玩笑的吗?”许中葵立刻收起了笑容。
蔚然掏出车钥匙递给许中葵，然后说:“今天是周末，我大老远来了，也想好好跟你聊聊。一会儿我喝了酒就不开车了，你把我送到一个宾馆休息就行。”许中葵点点头。蔚然要了一瓶红酒，一杯一杯地干。连干了好几杯之后，蔚然将李东健的涉案情况以及李东拓误解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并且还将自己让李东民充当诱饵的事情也说了。
听完蔚然的讲述，许中葵终于理解了她的两难处境。他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蔚然，我是你师傅，六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对你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糊弄自己的内心。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难受。原因不在于你恋着权位，担心如果追究了李东健，而将丢掉副局长这个官，也不在于你对和你曾经有过短暂交往的李东健下不了手，而是……”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
蔚然迫不及待地问:“而是什么?”许中葵一脸正色地说:“那我就直说了。你最大的痛苦在于，你担心会伤害李东拓。”蔚然不解地问:“这话什么意思?”许中葵说:“你喜欢的人是李东拓，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李东民，你不想让他再失去仅剩的弟弟李东健。”
蔚然掩饰地耸了一下肩，说:“你胡说些什么呀?”许中葵依旧表情严肃地说:“尽管你和李东健有过短暂的恋情，但在你看来，这是一段屈辱的历史，不久后你发现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李东拓。然而，你最大的苦恼就是这个李东拓又不解风情。”蔚然哼了一声，问道:“许哥，我怎么越听越八卦呀?”说完，她又将一满杯红酒一饮而尽。许中葵笑了笑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不愿意承认算了，谁难受谁知道。”
蔚然试图再倒酒时，手被许中葵按住。许中葵关心地说:“别喝了，都快两瓶
了。”蔚然笑着点点头:“好吧。”许中葵起身去开车。他刚打着火，发现油表已经报警了，便走了下来。当走到排档时，发现蔚然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这时，大雨仍然下个不停。许中葵打算去不远处的加油站给车加满油，路上，他忽然发现不远的前方有个骑车人正快速横穿马路，便急踩刹车。当他这一脚踩下去的时候，感觉到刹车已经失灵了。他猛打方向盘，车没有撞上骑车人，却撞上了路边的山石。一声巨响之后，许中葵当场身亡。
事后，交警对车祸原因进行了事故鉴定，发现
汽车
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蔚然悲痛万分。她想，车肯定是在她喝酒的时候被人动手脚的，许中葵完全是因为自己而死。
许中葵的死固然是场悲剧，但对于蔚然而言至少收获了一个重要意义，他在出事之前那番看似八卦的话语一下子点醒了蔚然，让她明白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蔚然将辞职报告交给了局长关志锋之后，立刻感觉一身轻松。在这份报告里，她详尽地叙述了当初利用李东民当诱饵来抓获大毒贩，最后导致李东民被贩毒集团的人报复杀害的经过。从公安局出来之后，蔚然约了许中葵的妻子罗凡见面。虽然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罗凡显然还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之中。蔚然红着眼圈对罗凡说:“实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罗凡抓住蔚然的一只手，伤感地说:“不怪你。不要跟我谈老许，我难受，谈谈你吧?你和李东拓到底是怎么回事?”蔚然一愣，问道:“我和李东拓?”罗凡说:“就在那天你到清水湾之后，李东拓也给我打了电话，谈到你和他吵架的经过。他说他可能误解你了，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弥补。”
蔚然急切地问:“那你怎么回答的?”罗凡说:“我对他说，弥补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要向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实地、准确无误地表达。”蔚然接着问:“他怎么说的?”罗凡说:“他什么都没说。我猜想他默认了，默认他喜欢你。”蔚然沉默不语。
来源：检察日报 作者：朱晓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