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英雄的致命伤
2018-06-19 15:36:00  来源:检察日报

  2015年圣诞节,美国各大影院上映剧情大片《震荡真相》(或称《脑震荡》)。《震荡真相》根据在匹兹堡发生的真人真事改编,揭露美式足球对大脑的危害,以及美国足联企图“消音”的故事。该影片的影响,已经超出匹兹堡,扩散至整个美国。

  2002年9月,当时在阿列格尼县担任副验尸官的本尼特奥马鲁在对已故匹兹堡钢人队球员迈克韦伯斯特进行尸体解剖以及随后的大脑切片检查时,发现年仅50岁的韦伯斯特大脑有类似早老痴呆症的病征,而且其中有Tau因子。这是一种淀粉样蛋白病变,若此类病变聚集扩大的话,会影响脑部功能,患者可能出现性情改变、情绪不稳和低落,甚至记忆逐渐丧失,生活不能自理,最后死亡。

  在其后两三年时间内,当奥马鲁对诸如钢人队的泰瑞朗、史崔齐克等已故球员的大脑进行切片检查时,均发现类似病变,于是大胆提出“慢性创伤性脑炎”(简称CTE)的新概念,用以解释那些美式足球球员在退役后身体出现的种种改变,并在2005年和2006年在一些科研杂志上公布其研究发现,引起轩然大波。

  总管美式足球的全国足联先是多方阻挠并企图对奥马鲁“消音”,继而想与起诉足联的健在及已故球员遗属进行和解,试图花钱免灾躲过舆论质疑和压力,但越来越多的球员勇敢站出来表明自己有CTE症状,有的发起集体诉讼,结果全国足联在2015年初被迫达成和解,以65年时间进行10亿美元的赔偿。

  该事件影响所及,退役和现役的一些篮球、足球、冰球队员甚至拳击手都站出来,抨击所属运动种类对大脑的伤害和不良后果,引起大家对脑震荡的关注,也引发对运动员脑震荡的检测、诊断并完善保护机制。于是,许多球队成立脑震荡研究所,部分大学跟职业体育队伍联手合作成立基金会,以支持各种相关研究项目的展开和研究成果的推广。

  在匹兹堡大学英文系任职的金妮拉斯卡斯得知奥马鲁的研究后,进行多方调查研究及采访奥马鲁后,在2009年10月的《GQ》杂志上发表题为“游戏脑”的长文,直指美式足球比赛里对身体不停地激烈冲撞,尤其是对大脑所造成的恶劣后果。该文重新让奥马鲁的发现跃入大家的视野,也唤起公众对美式足球危害的关注。拉斯卡斯则在当年的长文被改编成电影后,更在其基础上进行扩展延伸和更新,并在2015年11月出版一本名为《脑震荡》的书籍。

  当《出埃及记:天地王者》的导演瑞德利史考特的太太在读到拉斯卡斯在《GQ》杂志的长文后,便说服其丈夫自己或找人导演一部关于脑震荡的电影。于是,他们先说动导演彼得兰德斯曼执导《脑震荡》,然后说动威尔史密斯主演本尼特奥马鲁一角。

  由于本尼特奥马鲁为尼日利亚移民,所以为了能很好饰演奥马鲁一角,尤其是语言关,威尔史密斯在一名语言学家帮助下,花半年的时间一边背剧本台词,一边学着说带有浓重尼日利亚腔调的英文,而且也特别跟奥马鲁见面讨论并近距离观察,以便在饰演时能突出奥马鲁的人格特质和习性特点等。之后,他们选定匹兹堡作为拍摄地点。

  电影终局,奥马鲁在2012年步入座无虚席的会议现场,讲述其对美式足球的看法,讲出已证实罹患慢性创伤性脑炎的五名已故美式足球球员的名字,并感叹说若不是在2002年处理已故钢人队球员韦伯斯特案例的话,其人生轨迹会如何。当奥马鲁演讲完毕之时,全场都起身为其鼓掌。而在会场靠近主席台前排的某个座位上,一名球员的遗孀则不停落泪。

  为了这一幕,威尔史密斯至少准备了四种版本的台词,剧组人员在现场将群众演员移来移去以制造座无虚席的印象,而且球员的遗孀以及其他特写部分分开摄制,如此做除为后期制作剪辑提供更多选择,更为可能日后出光盘时的摄制花絮或删减场景或不同结尾时提供素材。

  电影拍摄中,一般群众演员的报酬是从报到时间算起,扣除掉中间吃饭的时间,头八个小时税前工资固定为58美元(宾州法定时薪为7.25美元),超过八小时的部分则为时薪10.88美元。而若成为替身演员的话,那么其价格要比一般群众演员要高。如果剧组征用了诸如汽车等一类道具,还会另外给几十元报酬……

  《震荡真相》未演先轰动,匹兹堡媒体火力全开,大量报道电影制作幕后故事。2015年12月15日晚,奥马鲁联手匹兹堡大学在南区钢厂电影院放映该片时,宣布成立奥马鲁基金会,协同开展对脑震荡的研究、检测、诊断以及提出保护橄榄球员及其他运动员的机制和措施等。

  该影片影响所及,有“大块头本”之称的7号球员、钢人队四分卫本罗斯里斯伯格,他在11月下旬客场对西雅图海鹰队比赛时头部遭到撞击后,对“脑震荡”对他本人、家人以及日后的退役生活表示忧虑,希望能够尽全力减少自己头部受到撞击的次数。而全队球员在之后比赛里也矢志以做好自己的攻防本分,协助钢人队赢得每一场比赛并杀进季后赛,同时保护7号球员不受到伤害和撞击为最高目标。

  受到大家越来越关注脑震荡的影响,在2014年橄榄球赛季结束后不久,旧金山四九人队某名才25岁的四分卫便宣布退役,理由就是不希望赚了那么多钱,却赔上健康和性命,尤其是脑震荡以及各种对大脑的撞击和伤害。

  2011年12月,NFL球星大卫杜尔森在佛罗里达自杀身亡了,据分析,他自杀的原因是在运动员生涯时所受长期的脑部震荡和创伤。在去世前的一段时间,杜尔森语言能力下降,说话迟缓,记忆力严重衰退。电影里涉及杜尔森的部分却引起其遗属不满和质疑,尤其对把杜尔森描绘成一个似乎为金钱而变得无情无义的伪君子感到不解……

  奥马鲁在2006年离开匹兹堡以后,便在加州圣华昆县担任法医至今。除继续研究慢性创伤性脑炎、经营其个人网站以外,他自2013年开始与人合伙投资成立TauMark公司,公司以创伤性脑炎的淀粉样蛋白病变命名,力争联邦政府拨款和授权研究以早日找出治愈方案,造福美式足球球员。

  至于美国足联,则打从古戴尔2006年上任美式橄榄球联盟总裁以后,对脑震荡检测诊断标准作了不下40处修改,2013年推出的修订版更强烈要求球队在球员有疑似脑震荡症状时,须换下场以便保护和进行初步检查,检查中要询问球员当天比赛日期、地点以及数数字,或查看其步态、视力有无改变和受影响;隔一两天再复查,以确认是否有脑震荡症状,并告知教练以便后者决定是否可以让球员恢复训练和上场。这也可看作这部电影带来的正向效应。

  编辑:黄韵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