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中医,望闻问切后,医生开药方。再开药方时必有调整,增味或减味,添药或去药,加量或减量,调换或替代,大调或小调,在医生的头脑里思索着,谋划着,配置着,攻克着,平衡着。当他落笔纸上,画出一味味草药名时,那是他攻克疾病的整体战略和战斗武器。一服药下肚,歼疾于死地,取胜于瞬间,大获全胜后,他最喜欢听病人传来的捷报:轻多了,全好了,什么症状都没有了,全身轻松。若症不消,疾不退,呻吟不止,效率不佳,他会审方凝思,谋划另一方案,另换一服药方,重新组织攻克,不获全胜不罢休。那精神是很感人的。
单位、组织、集群、团体是干什么的呢?组织领导指挥带领着好人往前走,奔目标。对于生病的人,衰弱的人,跟不上前进步伐的人,甚或是懒惰不走的人,治理整顿,俗称治病。治病就要用药,用药必须对症,对症方能治愈。但我们看看这另类医生是怎样用药的呢。
救人之心有,且甚切,治病的方法机械老化陈旧,救人措施一律一致,无个性针对,用药不准,药不对症或用错药时有发生。
如果你走进一个单位、组织、部门或群体,进到它的中枢,你会看到这样的情况:墙上贴,板上钉,门上刷,园地里挂,栏目中写,一种很浓的气氛。什么气氛呢?前进的方针目标,计划宏图,治理的措施方法,达到的目的要求,且以条目示之,少则三五条,多则几十条,多以“五禁”“六禁”“八禁”“十禁”示范之。
这些“药方”怎么产生的呢?起初由秘书或写作班子拿出初稿,上会过一下,或集体研究决定,或一言堂拍板,方子就定了,广泛施用。不管是下级下属的人来讨药方,还是深入下去送药方,一方用到底,且几年一贯制,千人一药制,永不过时制,换汤不换药制。不管什么病,一个药方包治百病,治疗脏乱差用它,治疗庸懒散用它,治疗迟到早退用它,治疗打架斗殴用它,治疗偷鸡摸狗用它,治疗坑蒙拐骗用它,治疗思想问题用它,治疗私欲膨胀用它,治疗头疼感冒用它,治疗疑难杂症用它。效果自然可想而知,包治百病的药方一病也不治。许多单位都有老大难问题,都有老病号,都有久治不愈的顽疾,年年治,年年有,被单位视为不可救药,百方无效,归之于人的顽固,归之于问题的复杂。其实很明显,你换药方了吗?个体诊断了吗?独开药方了吗?因病施治了吗?对症下药了吗?谁也不敢回答:有!不是很明确了吗,用错了药方。
为什么用错药方,让人吃错药,贻误病情呢?那坐在医位上的医生,要么是个庸医,要么是个懒医,要么是个既庸且懒的混医。庸医是没能力,没水平,无医技,面对疾患无法分辨,无从下药,只有拿着现成的官方,凡病既予,你去吃吧!懒医是不用心,不费神,不思考,不下势,坐而悠哉,有医之名,无医之实,身在医位,不干医事。至于混医,纯粹是混饭吃,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很可惜,有不少单位人,公家人,群体人,在自己那个小环境里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得点小病,患点小毛病,属头疼脑热类,但遇上了庸医懒医混医,用错了药,治翻了病,越治越严重,小毛病治成了大错误,违纪了,犯法了,开除了,判刑了,令人痛心。
医生在位,要讲医德医术医心,看病要一个一个看,一人一方,不能一群一群看,开集体药方,更不可拿老旧甚至过时药方糊弄病人。单位的领导,部门的负责人,群体的当家者,想一想,看一看,这其中有没有你?
【焦仁贵,杂文作家,发表随笔、杂文千余篇,连续五届担任由全国杂文联谊会、《杂文报》举办的“鲁迅杂文大奖赛”评委。现为全国杂文联谊会组委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