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公寓心》以女性独特的视角、散文化的语言,用细腻的文笔描写了龙逸云、王清秋等一群大学生在校期间和步入社会后的心路历程。展现了当代青年在事业、爱情、家庭生活中的迷茫与困惑、执著与追求。心是公寓,寻找着合适的房客。事业、爱情和家庭都是过客。让我们把心安放吧!
■这是一本天蓝色日记本。伊衡一页页地细看,每页都有夏滤远的名字。逸云告诉过他,她和她姐夫夏滤远有过故事,但伊衡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面对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对买衣服,龙逸云向来兴致高昂,但这一次逸云偏不,她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她“噗”地一声合上口红,随手扔进化妆包,又侧身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雪白的纸,三下两下,把嘴上已经细细涂好的口红擦得乱七八糟,踢掉拖鞋,两腿一收,双脚已经缩在沙发里,耷拉着眼皮,轻蔑地瞟了一眼乔伊衡,然后收回目光,沉着脸不再言语。看这架势,是准备和乔伊衡耗上了。
乔伊衡极力忍着气,从眼角的余光里,清楚地看到逸云的一举一动。他没辙了,立起身,双手轻轻地提了提自己的西服领子,心里寻思:“我这是干吗?我可不想再吵。惹不起,我躲出去还不行吗?”他重重地摔门而去。
到了楼下伊衡就后悔了,“怎么刚才没发现下雨?”但他又不想上楼拿雨衣,“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让自己丢面子。”
地上已经积了水,不深,雨点砸上去,激起一朵朵水花。乔伊衡低着头小跑到车库,发动了摩托车,他疯一般地往北开去,雨水很快顺着脸颊淌下来,头发一绺绺地紧贴着头皮,他忽然放声大哭,脸上流着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第五节同床异梦
伊衡出门后,逸云也瘫软下来,她的强硬是做给乔伊衡看的,她只是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软弱可欺。
逸云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感觉头晕。她来到书房,熟练地打开电脑,然而她的心思不在电脑上,她想起很多事……
每天晚饭后,儿子呆在他自己房间里写作业,逸云在厨房洗洗涮涮,伊衡则一早上了床。逸云收拾停当,也上了床。他们每晚都是这样早早地上床,却并不早睡。乔伊衡倚着靠背,侧身看电脑里播放的电视剧,电视剧一集又一集没完没了地播放,他就一集接一集地看,永远没个完。龙逸云则抱着笔记本写她的文章,一篇接一篇地写,然后发到新浪网“绿玉镯的博客”,一样地没完没了。逸云常常一心二用,她微笑着看伊衡。伊衡正沉浸在剧中,也是满面的笑容。两个人各笑各的,就如同床异梦。
逸云把笔记本从腿上轻轻移到床上,侧身一歪,靠在丈夫怀里撒娇:“老公,看看我的文章嘛,写的有你呢。”见伊衡不答,逸云又说:“求你了。”伊衡亲昵地搂了搂逸云,道:“好,好,等我有时间了就看。”眼睛并不看她,又轻拍逸云的背,低声安慰道:“乖,听话。”
逸云离开伊衡,她知道,丈夫说的“等我有了时间”就是永远没有时间,伊衡对她的文章不感兴趣。
想起这些,龙逸云苦笑,她写道:“我真的怕了,也厌倦了争吵。他出门了,外边下着雨,我不担心他是否会淋雨。有时觉得,我已经不爱他了,那么多次的狂风暴雨早已淋湿了我心中的太阳,不再期盼我们之间的感情能恢复如初,散了一地的珠子还能恢复以前的旧模样?”
吵架似乎也有惯性,吵的次数多了,越吵越顺,越吵越刹不住车。有时,两个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而吵。的确,乔伊衡是心胸宽阔,逸云谈的几个男友,在伊衡的心里都是过眼烟云,他并没放在心上,婚后,偶尔也提起,可并没刨根问底。他们的感情虽不算轰轰烈烈,但也曾有甜蜜。可是,那个下午却成了生活的分水岭。
第六节亲密有间
那天下午和平时并没两样,但那天的事逸云至死都不会忘。午睡后,逸云起了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洗了脸。她下午上第一节课,锁上门挺着大肚子去上班。乔伊衡的脚扭伤了,在家卧床休息。躺在床上闲得无聊,他伸手翻床头柜上的书,正翻着呢,一串钥匙“呼啦”一声掉在地上,伊衡弯腰捡起顺手放在床头柜上,心想,“这个马大哈,又忘带钥匙。”陡然想起媳妇有记日记的习惯,好奇心大发。终究抵制不住诱惑,拿钥匙开锁。越急越打不开。镇静了一下,心里想:“干吗呢,我这是在自己家里,尽吓自己。”
抽屉很快打开,一摞三个笔记本整齐地放在一角。真的在眼前了伊衡反而犹豫起来。他靠在床头,思想激烈地斗争,“这不是窥探别人隐私吗?”可又想,“逸云是我妻子,妻子是自己人,夫妻之间,本应亲密无间,还能有隐私?她要真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就不正常了。”“看看就看看吧,看她在日记里怎么说我。”乔伊衡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他先拿起最下边的一本看起来。
这是一本天蓝色日记本。伊衡一页页地细看,每页都有夏滤远的名字。逸云告诉过他,她和她姐夫夏滤远有过故事,但伊衡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面对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读着这些陈年旧事,伊衡心里不是滋味。乔伊衡把日记本放回抽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龙逸云下班回家。
来源:检察日报 作者:刘红梅